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憶趙校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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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作者速寫】卜昭祺先生,民國三十七年入伍,於聯勤青島總醫院擔任看護兵。四十八年退伍,考取花蓮師範學校,畢業轉任小學老師,至七十八年退休。
 
筆者世居山東省日照縣濱臨黃海的石臼鎮卜家庵村,抗戰初期,我就讀國小,童年對於抗戰的印象,刻骨銘心。
民國二十六年底,日軍雖尚未登岸,卻先挾其兵力優勢,以軍艦逼近黃海,發射火砲,彈著點或為村落,或為良田,爆出數尺深坑,令人心驚膽顫。入夜便以探照燈強照夜空,企圖威嚇國人。日本軍機更不時飛臨城鎮上空,或民眾聚集之處投彈。
有一天,民眾在日照縣南湖鎮趕集,日機突然臨空投彈,霎時哀嚎遍野,家屬奔赴現場尋覓親人,不料日機再次飛臨投彈,且低空射擊,死傷慘重。
二十七年春節前,石臼鎮親友準備走避他鄉,甚至將過年準備包餃子的麵糰也帶了。不久,日軍登陸,逐巷沿街抓人,逃避不及者都被逮捕編組,行動稍緩即遭槍殺;姑丈家離海岸很近,他揹著姑婆逃難,不幸同時遇害。被捕鄉親被趕到海灘,在國軍之疑似布雷地區踐踏,以血肉之軀「掃雷」。
在一陣姦淫燒殺擄掠之後,日軍提出「共存共榮」的「安民」口號,誘使人民復耕、店鋪重開、工廠復工、學校復課。
當時筆者就讀淪陷區的日照縣觀瀾小學,名曰「觀瀾」,因站在校門口即可見黃海波瀾。
學校復課,歷史、地理等課本充斥著「中日同文同種」等文字。所幸老師聘自當地,不受日人監視時,便將錯誤交代清楚。
校長趙震宇先生授課時,每每情緒激昂,聲淚俱下。 
趙校長常將後方輾轉寄來的書信,或政府發行的報紙,展示給師生看,讓我們幼小心靈,充滿著信心和希望。有關國家大事,也會詳細解說給我們聽。
當時淪陷區內的酒肆、茶館等場所,都貼上「莫談國事」四個紅字,提醒同胞明哲保身;但趙校長不但在校內大談國事,在校外也大談特談,期能喚起國人抗戰救國意識。
二十八年底,維持會長孫麻子,請趙校長寫「松竹梅歲寒三友,中日滿春風一家」,橫批「與德(國)為鄰」的 春聯。趙校長反而把那孫麻子,當眾訓斥一頓。
二十九年元旦一到,趙校長帶領師生張燈結綵,舉行慶祝大會。他將禮堂布置得美輪美奐,還親筆寫下「全力擁護政府.打倒日本強權」、「軍民一家.爭取抗戰勝利」等標語,張貼在四面牆上。孫麻子知道後,就報告城裡的日本憲兵。
元旦慶祝大會結束,禮堂標語尚待清除,與會師生感動的淚還沒乾,日本憲兵就闖進學校,逮捕了趙校長,現場師生大聲呼號,但日本憲兵根本就不理,押著校長進城。事後傳來,趙校長威武不屈、從容就義。
直到今天,每逢元旦,仍然會想起當年趙震宇校長忠勇殉國的情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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